第(2/3)页 在黄飞离开时,张亮曾经动摇过。黄飞准备去深圳打工。深圳是他们曾经憧憬最多的地方。那天还有酒店的几个同事,大家都喝醉了。在小吃城的夜市。最终张亮还是留了下来,没有陪朋友一道远行。香水星河酒店让他不舍。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?冰凉冰凉的。客人接过香烟时,触碰到了张亮的手。再抬头看他,鼻子红红的,头发上还挂着纤细的雪霰。下雪了? 是的。 在哪里买的烟? 轮船码头。 跑那么远买的这包烟?客人有点不敢相信。谢谢你! 这是张亮第一次听到这帮客人跟服务员说谢谢。在此之前,从来没有过。——唯有稀有才显得珍贵——几点了?两点多了。同伴有人说。我们该撒了。人家服务员也该下班了。 这一天,给终生留下记忆的还有赵丽芳。赵丽芳也是值中晚班。晚间的电话特别繁忙。有人敲门进来,是父亲。 你妈妈叫我给你拿件棉袄来。父亲走进来,把手里的棉袄放在旁边的椅子上。 我这里有毛衣,不用棉袄。赵丽芳说。 外面刮风了,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雪。 赵丽芳看看窗外,窗外漆黑。在程控交换机的嗡嗡声外,她听到了风像狼一样在呜呜地嚎叫。 有电话打进来:小姐,又在call我了。算我求你,帮我接过去好吗?电话那头是一个外地口音。 赵丽芳说,我跟您说了几遍了,我是总机,您不告诉我call您的分机号码,叫我跟您往哪儿接? 真是烦人!挂掉电话,她跟自己的父亲抱怨道。 怎么回事? 一个外地老头,酒店这边有人call他,又不留分机号,叫我往哪里转接?跟他解释他又听不懂。真是烦死人! 烦躁中她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说,你爸爸我也不懂什么call机。要是电话那头是我,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出办法来。赵丽芳一时语塞。父亲的话让她惭愧。 父亲是公司的老职工。部队转业后安排的工作。酒店开业时接收了一批老职工,父亲就是其中之一。老职工都被安排在酒店的后台部门工作。 父亲虽然不善言辞,但工作勤勤恳恳,任劳任怨。把仓库保管工作做得让人满意放心。今年初夏一天的下班时刻,狂风暴雨,新商街淹了膝盖深的水。街边的梧桐也刮倒了几棵。 刚刚下班的时候下这么大的雨,你爸爸怎么回来。母亲站在门口望着。抱怨着。 雨稍小些时,父亲回来了。鞋子提在手里;裤脚卷在膝腿上;身上都淋湿了。母亲接过父亲的鞋和雨伞,让父亲更衣后吃饭。 这时,家里的电话响了。酒店来电话说,要他去仓库发货。吃了饭再去。母亲望着要出门的父亲说。 父亲说,吃饭怕客人等不及,我去去就回。 母亲叮嘱道:你坐个三轮车,快去快回。 我知道的。 母亲还要说什么,父亲已经走远。望着父亲的背影,再望望雨缝中灰暗的天,母亲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。 父亲一去就是两个多小时。家里的饭菜热了凉,凉了热。还不回来!我和母亲站在门口巴望着。 第(2/3)页